形勢的變化是讓人難以預料的。在短短的一周內(nèi),北京各個醫(yī)院都收治了“非典”病人,疑似病例和“非典”病例猛增。各電視臺開始滾動播出“非典”疫情的相關信息;街頭的人們不約而同地戴上了口罩;外地打工人員都陸續(xù)返鄉(xiāng);越來越多的市民被隔離在家;有些公司索性放假;北京街頭突然前所未有的冷清。這些信息都沒有對余旻虹產(chǎn)生什么觸動,然而廣州和北京開始有醫(yī)護人員犧牲的報道讓余旻虹寢食難安。余旻虹開始胡思亂想,凡是看到這方面的報道就會淚流滿面。但是每次給愛人打電話,她都會故意很輕松地和他聊天。余旻虹私下里要求醫(yī)生不要告訴愛人病情進展的事,希望她的鼓勵和安慰會幫助他渡過難關,余旻虹固執(zhí)地認為: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。他也不相信老天爺會對這么甜蜜的小夫妻不公,他們結婚還不到一年,生活的路還有那么長……
一天早上,余旻虹沒有像平時那樣給周寶桐打電話,周寶桐也已經(jīng)連續(xù)兩天沒有主動打電話給余旻虹了。余旻虹知道,周寶桐已經(jīng)連續(xù)高燒24小時了,整個人肯定迷迷糊糊的,讓他多休息休息吧。上午10點余旻虹發(fā)了個短信問怎么樣了,周寶桐回答“老樣子”。“堅持就是勝利!”下午2點,余旻虹的電話突然響起來,那邊傳來周寶桐興奮的聲音:“我退燒了。”“你說什么?” 余旻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。“我退燒了,現(xiàn)在正在出汗。”“真的嗎?” 余旻虹并沒有愛人那么興奮,反而將信將疑。周寶桐說,“我覺得我已經(jīng)開始好了,病已經(jīng)到頭了。因為通常在兩周左右是一個坎兒,要么好轉,要么惡化。退燒就是好轉。” 余旻虹終于感到了一絲欣喜。
后來,病房護士長通知了余旻虹探視的時間,并安排余旻虹在工作人員進出的地方等他。得到允許探視的批準對余旻虹來說是個天大的喜訊,激動得有些不知所措。
余旻虹提前到達指定地點,先被領進清潔區(qū)的更衣室,護士長要求余旻虹一步一步地向她學。首先脫下自己的衣服和鞋,穿上一套分身衣服和鞋,然后再套上一件隔離袍,最后再穿一件連體的防護服,再戴上兩個16層紗布的口罩,戴上護目鏡,這時余旻虹已經(jīng)感覺很熱了。出了更衣室,在走廊上套了兩層鞋套,戴上兩層手套。來到一扇門前,上面赫然寫著“您即將進入半污區(qū)”。進了這道門,護士長交待說:“一會兒你出來的時候我不能出來送你,一定記住每出一道門所有穿戴要脫掉一層扔在門口的污物桶里。”就這樣,他們進入了污染區(qū),但是余旻虹和愛人之間還有他的房門阻隔著。余旻虹看見護士站有幾個像她一樣全副武裝的人,但看不出他們的模樣和性別。他們似乎都知道余旻虹是誰,向余旻虹揮手并指指周寶桐的房門。一個護士走過來教余旻虹,進門前還要再穿一層隔離衣,再戴一層一次性口罩,戴手套穿鞋套。余旻虹又忙乎了一陣,護士說:“快進去吧,我們告訴他你要來了。” 余旻虹突然覺得很緊張,小心翼翼地推開門,徑直走了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