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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命鑄成的歷史 非典親歷者的回憶6

2017-07-01 23:30-23:59 責編:母晨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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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來曾經(jīng)有人問周寶桐當時有沒有什么想法,周寶桐說:說實話沒想什么,所謂無知者無畏,覺得這病大概和嚴重流感差不多,也沒什么大不了的,自己是科里最年輕的主治,我不先上誰先上。

“非典”之前,大規(guī)模的呼吸道傳染病爆發(fā)離我們已經(jīng)太遠了,疫情初始,所有人都沒有做好準備。最初的“非典”病區(qū),是急診診室臨時打了幾個隔斷,條件十分簡陋。當時已經(jīng)知道外科口罩防不住“非典”,但是N95口罩是奢侈品,醫(yī)院供應不了,當時配發(fā)的標準裝備是手術(shù)服、隔離衣加16層紗布口罩,還都不是一次性的,隔離衣應該是多年前的存貨,似乎普遍是按女性護士的身材做的,對于周寶桐而言都偏小,只能將就了。沒有負壓病房,臨時改的病房沒有獨立洗手設施,病房是幾個大間,每間容納六七個病人,病人之間沒有隔離設施,聽診器只夠一個房間一個,管道氧氣接口不足,有些患者只能把氧氣瓶推到床邊。杜教授作為周寶桐的上級來巡視時,他們一起感慨防護設施不足,如果不盡快改善,醫(yī)務人員被感染和患者之間的交叉感染難以避免。

真正開始接收病人后,周寶桐很快意識到“非典”比自己想象中嚴重很多,病患斷涌來,除了處理病情,周寶桐沒有時問再想更多了。盡量讓只有發(fā)熱而沒有肺部表現(xiàn)的患者居家隔離,只收入有肺部異常的患者,即使如此,幾天之內(nèi),“非典”病房人滿為患,部分患者是一家人全部病倒,有些患者的家屬已經(jīng)因“非典”去世。為了防止疾病傳播,醫(yī)生們和患者一樣,吃住都在急診的一個隔離區(qū)域,加上工作繁忙,基本上處在與世隔絕狀態(tài),只能在電話里和家人報報平安。大概是周寶桐進入一線的第六天,北京市在小湯山緊急建立了專門應對“非典”的醫(yī)院,并指定了數(shù)家??漆t(yī)院收治患者,以緩解綜合醫(yī)院的壓力。周寶桐隨同120的急救人員轉(zhuǎn)運一批患者到專門的醫(yī)院,路上發(fā)現(xiàn)北京的街道第一次如此空曠,急救車根本無需鳴笛,一路風馳電掣。接下來的一個夜班,一下又收治了7名患者,病房再次爆滿,其中一個老人病情嚴重,呼吸困難,需要用呼吸機,爭取了半天搞到了無創(chuàng)通氣。心想明天上班的同事又要轉(zhuǎn)送一批病人了。

下夜班睡了一覺,周寶桐的愛人打來電話,說一周多沒見面了,想讓周寶桐回家一起吃頓飯,說反正家里就我們兩個人,自己騎自行車回家,不接觸其他人就行了。禁不住老婆的勸說,周寶桐回家了。吃飯中,突然覺得有點冷,一量體溫:37.6度,發(fā)燒了,周寶桐心中涌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——自己被感染了,老婆也緊張起來,說不該讓他出來,周寶桐更擔心的是會不會把愛人也傳染上。定了定神,先給總值班打了個電話匯報了情況,隨后口罩帽子捂得嚴嚴實實地回到醫(yī)院。驗血白細胞不高,做CT肺部有個陰影,竟然真的中招了。很快醫(yī)院科室主任、ICU主任和值班院長都趕了過來,周寶桐被送到西院區(qū)新開的隔離區(qū)住院。周寶桐的身份一下子從醫(yī)生變成了病人。

生病的頭兩三天,日子過得還是滿逍遙的。因為不知道什么藥物有效,抗生素、激素一股腦都用上了,用了激素后,體溫降下來了,胃口好,吃嘛嘛香,精神也不錯,有點興奮,晚上入睡困難。慰問電活一個個打來,從院長到主任到同事,噓寒問暖,讓人感動。周寶桐的愛人也被隔離在家,每人兩個人煲電話粥,這是結(jié)婚前都不曾有的。周寶桐向管他的同事了解病情,都說得輕描淡寫,諸如穩(wěn)定、沒有進展啦之類的,后來周寶桐也懶得問了。老婆問他情況,周寶桐說一切都好。他們商定都不告知雙方家人,免得他們擔心。